[英印] 料理-林道壹。

＊日常向

＊有国设史向暗示

＊印/度名字有参考（维卡斯·辛格）

维卡斯辛格从办公楼里走出来，七月新德里刚好迎来雨季，彼时乌云盖天，雨前的大风席卷树顶，街道两旁的芭蕉叶剧烈摇动，空气却意外沉闷，维卡斯想起亚瑟柯克兰早上出门前站在玄关让他带的军绿色雨伞，只可惜他最后还是忘记带在身上。

雨来之前回到家显然是不可能了，维卡斯转过街角，打算找个餐馆避一避雨，转身是眼角远远地瞟到维多利亚宫，明明这个时候应该急着赶路，他却偏偏朝着那个方向驻足，看着象牙白的建筑被铁栏栅四周包围，他能想到宫内主建筑鹅蛋型的穹顶，想到宫外高立式的四条罗马柱，维卡斯辛格甚至不合时宜地想起数百年前亚瑟柯克兰左手珠宝右手宝剑踏上这片土地的样子。

这个时候雨点突然从天上开始下落，维卡斯才得以从回忆里剥离，他小跑两步一头扎进街边的一家餐馆，一位印度阿嬷从里屋厨房的布帘钻出头来，用方言招呼了他几句就又钻回锅炉前忙活，维卡斯却站在菜单前犯了难，他此刻没来由地想吃亚瑟柯克兰的 * 英/国咖喱浓汤，亚瑟柯克兰做饭其实不算地狱，只是他实在太爱料理司康，所以给人留下厨房杀手的印象，维卡斯想到这里没忍住笑了几声。英/国咖喱浓汤，这也是柯克兰以前在这片土地上留下来的东西，同维多利亚宫一样。

最后维卡斯还是在餐馆坐下，随便点了一道波亚尼炖饭，端上来的时候他确实没什么心思吃，满心想着去超市买英/国咖喱浓汤的食材回家，以致于他囫囵吞枣般地一口一口往嘴里送饭，却也分不清送进嘴里的波尼亚炖饭有鸡肉还是羊肉，咖喱味却在唇齿间留驻，愈发勾起维卡斯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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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过账后，维卡斯想起餐馆隔壁新开了一家小商超，于是他朝阿嬷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

维卡斯沿着人行道走两步便直奔超市果蔬区和酱料区，拿上几颗洋葱和西芹，维卡斯推着推车只看见货架上的白酱只剩最后一瓶，他撇下推车在一旁快步上前，握上矮罐瓶身的那一刻却发现有另一个人，他觉得那手腕的腕表有些熟悉，顺着手腕向上望，那人却先松开手讶然一句：

“维卡斯？”

维卡斯辛格没想到亚瑟柯克兰会来这周边，往常他几乎只往驻印大使馆那边跑，一句“你怎么来这了”带着喜悦不加思索就从喉咙底滑出来，他又突然想念起英/国咖喱浓汤的滋味，于是两个人的话语相撞。

“我想做咖喱浓汤。”

“我想吃英国咖喱浓汤。”

亚瑟柯克兰和维卡斯辛格都愣了一下，两人视线相撞，亚瑟柯克兰错愕了一秒马上移开视线，起身把白酱放进维卡斯的推车里，没有回头，自顾自地说：

“来买食材，顺便接你回家。”

他好像意识到这样的说法有些暧昧，明明亚瑟柯克兰才是那个来印度的客人，却直接把和维卡斯一起住的地方称作两个人的家，他又嘟嘟囔囔地解释了什么“你早上没带伞”“雨太大了”之类的断断续续的句子，最后有点恼羞成怒地撂下一句话：

“我才不是特地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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驱车半小时到家，夏季的雨势丝毫不减，两个人到家换下湿掉的衣物便心无旁骛地直奔厨房，维卡斯找出被他放在冰箱底层的起司和奶油，他平时总吃不惯欧洲人放了一堆奶制品的料理，偏偏这两种食材亚瑟柯克兰总要用到，所以每次亚瑟柯克兰来印度他总要把奶制品藏好，想到这里维卡斯有些许心虚地抬眼瞟了亚瑟柯克兰一眼，还好他忙着切洋葱什么都没察觉，只顾着用他的方巾擦生理泪水。

维卡斯转身拧开煤气炉，蓝色的焰火一下子把小锅里的印式脂肪融化，他转手接过亚瑟刚切好的洋葱碎，下好水和咖喱粉，他把亚瑟柯克兰喊过来，示意了一下把锅子交给他，维卡斯向来都不擅长在食物里面加奶制品，就像亚瑟柯克兰不太懂得把控香料的量。

维卡斯揣着手站在一旁看亚瑟柯克兰往锅里少量多次倒奶油和白酱的调和物，他低着头盯着锅子，腰板却挺拔，维卡斯记忆里，好像亚瑟柯克兰做什么都不弯下他的脊梁骨，他踏上这片土地时是这样，就连1945年乘着船离开的时候也是这样，只是那时海港风浪太大，维卡斯看不清甲板上亚瑟柯克兰夸张帽檐下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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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维卡斯回过神来，亚瑟柯克兰已经拿着盘子把咖喱盛出来，咖喱辛香的辣味和奶油甜腻的味道意外地没有冲突，伴着低功率的抽油烟机的突突声一起氤氲在空气里融合。

亚瑟柯克兰戴着隔热手套把餐盘端到餐桌上，彼时窗外的雨已经停了，维卡斯坐到窗边的餐桌上，楼下街头人群的熙攘叫卖声逐渐恢复，街道两旁的商店忙着收起雨棚招呼客人。

维卡斯在亚瑟柯克兰的注视下拿起轻铁质长勺，勺下淡咖喱黄的浓稠汤汁放入嘴中，洋葱被炖得软烂，奶香味和盐胡椒香料的辛香从舌尖漫溢，慢慢占领味蕾。

维卡斯像是了却这一整天的心事一样，展露满足的笑意抬起头对上亚瑟柯克兰的眼眸：“很美味，先生。”

如此直白的夸赞亚瑟柯克兰不常在维卡斯这里听到，这次他显然是害羞了，却不愿意表露出来，只能强装气势说“那肯定啊”这类话，惹得维卡斯又添几分笑意。

维卡斯眼神飘向窗外，雨后天光大亮，从这里望去似乎能看到新德里维多利亚宫象牙白的圆形塔尖。维卡斯低头把浓汤淋到长米饭上，那时他只想向神祈盼：

如果过去已经留下的烙印深刻到连时光都难以消去，那么神啊，时间能不能就停留在他们两人独处的这一刻，不去想历史，也不去问未来。

＊英国咖喱浓汤是1858年至1947年英属印度统治时期的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