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西] 公路旅行-林道壹。

黑塔利亚极昼之夜企划

*普设

_____

于是公路旅行的夜里，只剩贴近的呼吸声，烟雾缭绕的尼古丁和亮了一整晚的车前灯。

_____

佩德罗坐在越野车主驾驶座位上，用力地锤了一下方向盘，把头往窗外使劲探了探，向屋里喊：“靠，安东尼奥，你到底来不来！”

独栋小屋里安东尼奥喊破嗓的声音终于慢慢靠近，带着行李箱拖动咕噜咕噜的声音，“马上就来！”

安东尼奥拽着空荡荡的行李箱一手甩进越野车后备箱，显然他没收拾什么东西进去。

“所以我们去哪？”安东尼奥坐在副驾驶，拉上车门的前一秒这样问佩德罗。

“我没主意，走到哪算哪。”佩德罗想都没想地答，没来由的公路旅行，好不容易才盼来的休息天，没有目的地沿着马路开出城区，蜿蜒着公路通向国界。

安东尼奥意外地没有应声，按常理，此时他总要说些什么，和佩德罗拌嘴几句，此刻他却沉默。

越野车长驱直出，安东尼奥把天窗打开，七月地中海燥热的风从头顶灌进来，安东尼奥刘海糊了一脸，他把头昂起来，发旋抵着座椅靠背，风从耳边呼啸而过把脸上的头发撇开，像他上高中时候骑着摩托车离家出走，风打在脸上的感觉。

安东尼奥以前是个混子，至少他自己这么认为。高中时候他从家里出走了，至于为了什么，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他只记得自己往时常半脚跨在机械摩托上，手里掐着一根半燃的香烟，眼前烟雾缭绕。

回忆同现实交合，安东尼奥侧头望向手握方向盘的佩德罗，有那么几刻，他觉得佩德罗有些陌生，安东尼奥出走那段时间，几乎没有联系过佩德罗，虽然两人现在住在一个屋檐下，但早已缺席对方生命里一段重要时光，偶尔几瞬会感觉无所适从的生疏也是自然。

想到这里，安东尼奥注视着佩德罗的目光突然暗了几分，他只觉得这风燥热得烦人，他突然想抽根烟，企图用尼古丁麻痹自己，他的手已经快伸到胸前衬衫的口袋，这时候佩德罗一直向着前方的目光突然飘向后视镜，安东尼奥心虚地和他对视了一瞬，佩德罗却迅速地收回目光，依旧转着方向盘，“别在我车上抽烟”，他说。

安东尼奥手顿了一下，转而郁闷地扯了扯胸前衬衫的领口，“我早戒了。”

其实没有，他口袋里还装着一包万宝路，买来没抽两根沉甸甸地贴在胸口，隔着衣物闷出汗来，安东尼奥更烦闷了。

佩德罗早就看出来了，毕竟安东尼奥胸口的香烟盒形状太明显，他撒谎的时候能不能过下大脑，佩德罗想。但他罕见地没拆穿，只是移过视线扫一眼安东尼奥，发现他心虚得用手掩起鼻子。

吹一整路的风，两旁疾驰而过的远山和农场，往无尽的远方驶去，没有目的却要踩下油门加速，或许这就是公路旅行的意义，安东尼奥灌了一晚上的风，这样想着。

可这一切不包括汽车没油这个选项。

“靠！没油了。”安东尼奥心烦意乱地锤了一把挡风玻璃，佩德罗显然也没料到这个结局，后脑扎起的小辫凌乱了几根，发丝翘在脸侧，让他看起来像个十足的路怒症司机，“我去看看附近有没有加油站”，佩德罗打开车门挥手赶了赶恼人的飞蚊。

“别被狼叼走了。”安东尼奥把手交叉垫在后脑勺下面，做了一个惬意入睡的姿势，心里却越发没底起来，看着车窗外外郊公路黑灯瞎火，没有半盏路灯，佩德罗连灯都没打。

安东尼奥看着他的背影在车灯的灯光里消失，烦闷地“啧”了一声，干脆借机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随手从裤兜里掏出打火机，香烟点燃，烟草在夜晚发出点点红光，烟灰在火光里燃烧殆尽，彼时车内烟雾漫溢，安东尼奥没开窗，他可不想在晚上喂蚊子。

安东尼奥没料到佩德罗回来得那么快，佩德罗拉开车门的那一瞬，尼古丁的味道扑鼻，他抬眼看了安东尼奥一眼，安东尼奥嘴里叼着的烟掐断也不是，接着抽也不是，佩德罗却若无其事地坐进主驾驶，好像他什么都没看到一样，也没拆穿安东尼奥“早就戒烟”这样天大的笑话。

彼时安东尼奥没有接着抽烟了，只是叼在嘴里，看着香烟燃烧的另一端逐渐变短，烟灰挂在前端摇摇欲坠。

他们两个之间突然剩下沉默，谁都没有开口，连引擎的轰鸣声都停下，显得彼此间的沉默愈发振聋发聩。

“安东尼奥，给我来一根。”

安东尼奥猛地转过头，差点抖落一车烟灰，“你会抽？”

佩德罗悠悠转过头，把左臂衬衫挽起来，在上臂处，一直藏在衣物下，夸张的刺青在小麦色的皮肤铺展开来，虽然早就褪色，纹路却清晰可见，“你那时候玩过的，我可一样不落。”佩德罗对上安东尼奥的眼睛，在那双几乎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绿眸里，安东尼奥恍惚间觉得佩德罗陌生得过头，好像自己从来没认识过这样的佩德罗·费尔南德斯·卡里埃多一样。

佩德罗不顾他愕然的表情，从安东尼奥胸口口袋里摸出早上那包万宝路，轻车熟路地抽出一根夹在唇间，烟叼在唇间轻微的颤动，他在喉咙底喃喃道：“借个火，我没打火机。”

他突然翻身覆上来，背身挡住车灯，在安东尼奥身上投下一片阴翳，佩德罗把头凑上前去，烟头相抵，火星蔓延过来点燃佩德罗的香烟，安东尼奥不知道他的眼神该往哪放好，不想直接撞进佩德罗绿色的瞳，更不想闭上眼睛，这个时候闭眼也太像接吻了，他想。

于是他错开视线，把目光聚焦在远处漆黑的公路，视网膜上佩德罗放大的脸模糊起来，气氛却一发不可收拾，他的烟早就点燃，佩德罗却丝毫没有移开头的意思。

安东尼奥收回目光的那一刻，佩德罗深吸一口，烟草的气息从鼻腔吐露，佩德罗的脸愈趋愈近，烟雾朦胧了两人的视线，安东尼奥看不清佩德罗眼里复杂的感情，佩德罗更是亦然。

于是公路旅行的夜里，只剩贴近的呼吸声，烟雾缭绕的尼古丁和亮了一整晚的车前灯。

至于明天如何，安东尼奥和佩德罗都无心去管，今夜他们二人，只在当下。